時已入冬,深夜靜謐,外頭下著片片白雪。
蓮見坐在大桌前,倚著一盞小桌燈,正在整理一些有關醫學上資料、備註,欲將新發現到的東西好好歸檔,拿著鋼筆的手動個不停,寫下的字跡剛硬有力。
一個念頭霎那間衝進腦裡,讓她有些閃神,拿著鋼筆的手一個用力,讓筆尖不自然地向兩邊撐開,筆管裡頭的墨水集中在同一個點落下,大片面積暈染了紙,也暈染了寫在前頭的那個字跡。
「......嘖!」
有些不耐地啐了一聲,蓮見將手中的鋼筆放下,用著早已被低溫冰涼的雙掌覆上臉頰,微蹙著眉心,俊俏的臉上有些失去平常的冷然。
辦公室的門扉被輕輕開啟,一抹黑色的身影輕聲地走近,踏入小桌燈的光暈之中。
町屋的手中捧著一只小托盤,上頭有她剛剛才熱好的甜酒兩杯,腳步停留在蓮見的身邊,輕輕地將托盤放置在桌上,隨後以臀部靠在桌邊,雙手環胸望著面前的人。
「......似乎很煩躁呢......能讓妳有這種表情的,想必是因為......」
高音頻的柔聲輕語停留在空氣之中,蓮見將臉前的雙手擱下,抬起了橙黃色的眸子望了對方一眼,覆又轉到了桌上一會兒,取起了那剛溫熱好的甜酒,一飲而下。
將空的酒杯放回桌上時,那兩抹粉色的唇瓣輕嘆了一口氣。
很輕,很輕,一抹帶著蓮花清香的氣味淺淺地飄散在空氣中。
「......那一刻......就即將要到來了,對嗎......」
町屋伸起了纖手,以手背輕輕刷過蓮見的耳畔,然後停 留在那,用指尖搓揉著絲絲銀白色的髮,淺灰藍色的目光望向窗外,此刻,她所想到的事情與身邊人相仿,嘴裡吐出的話語卻彷彿在敘述著什麼的不相干的,說得雲淡風輕。
「町.....我很擔心會出什麼差錯......又得要再等上好一陣子......」
低沉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裡緩緩地響出,帶著些擔憂,帶著些語重心長。
好一陣子......是啊,好一陣子......
錯過了,那幾個、甚至是幾十個年頭就會這樣像流水一般過去,是蓮見嘴裡所說的......「好一陣子」......
町屋心裡自然是明白蓮見所言的。
對她們倆而言,幾個年頭就像是人類的幾天、幾月罷了,雖然時間的長或短並不是重點,但「等待」......卻總是最折磨人的。
那一個時間點......就快要到來了......而她跟蓮見都必須在那之前準備好。
「......妳知曉我的心情與妳無異,然而......我這裡也早已有心理準備,等待著。」
每一年、每一年,她們便會隨著時間點的越接近而越被內心的波動影響心情,畢竟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呀......
蓮見並沒有回應任何話語,讓沉默佔據了房裡了一會兒,兩人表情上看起來都若有所思。
町屋低下了臉,纖指輕輕地解開了在腰上的束帶,將自己身上那毛製大衣的衣襟鬆開了些,勻稱的身子隨著這些動作而展現,裡頭只著了繡著花朵的內衣與底褲,幾綹黑色細長的髮絲落在胸前,將她的皮膚襯得白皙,還不時地泛著淺淺的罌粟花香,如此危險又妖冶的氣味,欲藉此觸動身邊人最深處的神經。
牽起了蓮見的左手,讓她的手臂能夠佔有一般地環繞過自己的身軀,以她的手撫著自己的皮膚,感受著那掌傳送過來的冰涼溫度,最後讓它停留在水蛇般的側腰上。
尚坐在椅子上的蓮見抬眸,仍是那樣的神情,微光中那雙橙黃色的雙眼隱隱發亮著,因為町屋的舉動而多了些什麼,欲被解讀,欲被體會,欲被了解。
「瞧這手,都凍涼了......同樣身為醫師的我,在照顧妳這個部分似乎有些失職呢......」
町屋說著,伸出了右手輕撫身邊人的臉龐,蓮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,以自己另一隻冷涼的手覆上、輕握,感受著那道溫暖。
而在那纖腰上的掌不自覺地主動輕撫底下軟嫩的肌膚,時上、時下,在最上方的指尖甚至能夠觸碰到內衣的邊緣,蓮見伸了一些進去,抓撩著町屋豐滿胸部的下緣。
町屋散發著香味的身軀是這麼地暖熱,以那冰涼手指傳來的感覺更加熨燙。
「......蓮見,把妳自己弄暖一些......用......『我』......」
蓮見聞言,緩緩地睜開了眼睛,在與町屋對視到的瞬間猶豫了一會兒,然後使力,將町屋的身子挪到了眼前。
站起身子,將桌上的資料以手揮開,然後用手臂環住眼前人兒的腰間,將她抱起一些放在桌面上,自己則用身軀崁入了對方的雙腿的距離間,將臉壓近纖細的頸子邊,吻著、聞著。
而町屋也順勢地將手圈繞住蓮見的頸肩,一條修長的腿勾上了她的腰際。
桌子突如其來的搖晃,弄倒了托盤裡另一杯溫熱的甜酒,發 出了一些聲響,卻也阻止不了蓮見已被喚醒的粉色情緒。
「......我會......一直陪著妳......」
蓮見將雙唇覆上對方的柔軟之前,只聽出町屋以氣音說了這樣的話語。
外頭的雪,仍是無聲地下著。
【雪,憶】其之一。(栗花落蓮見/町屋)。完。